似曾相识微雨燕

梦里不知身是客,一晌贪欢。
这里是我的Fantasy

静妃篇——[那些活着的人]之五 (琅琊榜同人)

“他就是在我眼前看着长大的啊!”

【信德五年秋】

 

和景琰差不多大的这一批孩子中,连萧景睿都结婚生子了。静太后想起来不禁心中感慨。

几年 前的翻云覆雨,无辜的景睿跟着受伤,难免会心灰意冷。但再大的打击之后,人总要回到日常生活来。到底,他这个琅琊公子榜的榜首还是娶了琅琊美人榜上的美人,蔺晨给他介绍的,容州曲家的小姐曲如嫣。次年,生了个女儿,名字起得平淡,叫萧悦平。经历了这么多,快乐平安就好了吧。

这几年生的一批孩子,也怪,除了悦平以外,都是男孩。

元佑七年秋,景琰的儿子出生,太子萧宗勉。

信德一年,卫峥的儿子出生,取名卫戎,一听就是武将之子,戎马一生的戎。到如今,卫峥已是朝中大将,总领禁军。原来禁军的统领蒙挚,已经封了侯。

信德二年,当初景琰赐婚的两对新人都先后有了孩子。穆青的孩子大几个月,孩子出生后霓凰郡主上表,说林氏将门无后,恳请圣上允准霓凰收养胞弟之子过继于林氏门下,以延林氏血脉。皇上允准。孩子取名林怀英,是怀念英雄之意吗?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英雄吗?还是心怀英雄之志的意思?言豫津和宫羽的孩子小一点,取名言焰,不用问,赤焰军的焰。

信德三年, 春天,当年的宁亲王,现在的宁王爷与之前来和亲的南楚公主也有了儿子,取名萧宗楷。秋天,小殊那个江湖好友蔺晨家也生了儿子,因为生在秋天,取名蔺清秋。

信德四年秋,就是去年,景睿家生了萧悦平。

如今是信德五年秋,悦平要满周岁了。

因为男孩多,女孩少,女孩子就稀罕。所以趁着悦平满周岁的时候,太后招聚这几家亲友,在后宫设家宴款待,也让孩子们可以在一起玩玩。霓凰郡主虽在南境,也提前召了回来,说正好聚聚。

到要赴宴的时候,宁王爷派人递信说宗楷生病,他们一家来不了了。

好不容易聚一次,虽然稍有遗憾,可世上哪有没遗憾的事儿呢。

 

从一早上起后宫就热闹起来了。一家一家的过来,来的都先来给静太后请安。

皇上萧景琰虽然忙碌,这个日子也带着皇后柳氏和义子庭生、太子宗勉早早地过来了。

原来的六宫总管高湛平时已经不当差了,但是这个日子他也过来了,一来就陪着小太子宗勉玩儿。

一会儿,霓凰带着怀英进来。这是林怀英出生后第一次进京,太后也想看看,这个继承林氏一脉的孩子到底品性如何。霓凰带着怀英给太后请了安,太后喜笑颜开地让怀英过来,拉着小手看了又看。然后又赐下点心给怀英。怀英很有礼貌地谢了。太后不禁夸奖:“霓凰,这个孩子你带的不错!”霓凰说:“哪里,其实还是穆青和茹安带得好。”

景睿一家这会儿也到了,这也是小悦平第一次进宫,因为刚会走路,还走不好,是让景睿夫人曲如嫣抱进来的。只看她脸上粉嘟嘟的,穿着一身秋香色的袄裙,煞是可爱。“还是女孩儿好啊,你看悦平多可爱,不像男孩,太淘了,从小到大就让我操心。”太后一边说,一边看向萧景琰。景琰有些不好意思,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太后又对曲如嫣说,“所以啊,我以前也想养个女孩呢,可惜没有这个福气。”

景睿听说今天聚会还有卫峥一家心里有点不自在。不过自己也结婚两年了,都有孩子了,再见云飘蓼,应该不会太过尴尬吧。

一会儿,豫津夫妇带着言焰、卫峥夫妇带着卫戎、蔺晨夫妇带着飞流、蔺清秋也都来了。人到齐了,就开始家宴。

 

小孩子们很快就吃完了,坐不住,跑到院子里玩耍。大人这边,家宴结束后开始扎堆聊天。

皇后柳氏甚是得体大方,招呼着一班妈妈们聚在一起。一眼看去,这些女眷个个美貌,很有点风云际会的意思。柳氏就是从一众宗室女子中挑出来的,当然品貌俱佳,宫羽当年在妙音坊也是色艺双绝,卫峥夫人云飘蓼、蔺晨夫人叶婉儿、景睿夫人曲如嫣都是琅琊美人榜上的人物,当然也是各美其美。女人们聚在一起,一聊起孩子,很快就有了共同语言,一说起来就收不住口。蔺晨也凑到了女眷这边。他除了和皇后还不熟之外,和其他几位看上去都熟悉得很。估计过了今天之后,他和皇后也会很熟的。

而皇上这边,豫津、景睿、卫峥,男人们还是免不了要谈谈政事,比如近年来边境的局势啊,周边各国的朝政脉络啊。刚才说女眷没有提到霓凰郡主,她自然也别有一种英气的美丽,只是她是在男人们这边聊天的,看得太后不禁莞尔。

那边,庭生和飞流带着几个小不点在庭院中跑来跑去——长苏走后,飞流从来不离蔺晨左右,这次自然也跟了来。庭生已经十九岁了,可是和大人们凑不到一起,和孩子们比起来又太大,两边不靠,稍显孤单。好在有了飞流,他看上去比往日里要高兴许多,带着几个小男孩打打闹闹,颇有长兄之风。飞流心智本来就是孩子,跟着一帮小孩子玩儿当然高兴。

只有悦平,因为还小,只在母亲曲如嫣的附近蹒跚地走走,不时又在母亲怀里撒撒娇。

本来大人们正聊得热闹,但院子里两个孩子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。

只见怀英和言焰两个孩子打了起来。这次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,两个同是三岁的孩子,打起来势均力敌。

边打边吵:“你刚才先打我的!”

“是你先打的我!”

“别打了别打了!”太子宗勉跑过来劝架。

庭生和飞流也过来,庭生把两个孩子拉开。

飞流瞪着他们:“打架,不许!”

“你们两个真要打,不如比武吧!”宗勉说。虽然也不过五岁,但太子看上去就是有点小大人的样子。

蔺清秋和卫戎也凑了过来。卫戎不爱说话,蔺清秋一副兴奋的样子,虽然刚两岁,说话还不太利落,但一出口就惊人:“言焰哥哥怀英哥哥,比武,清秋排名。”这就知道要排名,真不愧是琅琊阁的公子。

“好,怀英站这边,言焰站这边,我喊开始,你们就开始打。不许抓脸,不许咬,记住没?”庭生给他们安排着。

大人们都凑过来观战。

老太监高湛也凑了过来,边走边笑呵呵地对太后说:“这男孩子们啊,从来就是淘气,就爱打啊闹啊的。”然后走到太子宗勉的旁边,拉着宗勉的小手离比武的场地远了一些。

“言焰加油!”豫津赶紧给儿子打气,宫羽也给儿子使了个眼色,做了一个小动作,像在指点什么。言焰会意地点点头。

“怀英,注意下盘!”霓凰也赶紧来给养子助阵。

这两个孩子动起手来,你一拳,我一脚,还真有模有样,看上去在家里都学了些功夫。只是小孩子胳膊腿儿都短,怎么看都好笑。

怀英在南境长大,看上去更皮实,肤色偏黑。他本来就比言焰大几个月,小孩子的时候差几个月就差不少,所以个子高些,力气大些,占了些优势。不过言焰这孩子也不差,更会使些巧劲儿,这不,一个不小心,怀英就被言焰绊倒了。

霓凰在一边着急:“怀英,我不是叫你要注意下盘吗?”

怀英从地上爬起来,不服气:“再来!”

“我已经赢了,干嘛再来?”言焰说。

“那就三局两胜吧。”宗勉说。

“三局两胜言焰也不怕。”

两个孩子又打在一起。

景琰这时候已经站到了太后的旁边了。

太后满脸笑意地说:“景琰,你记得吗?你小时候一见到小殊也是这样,两个人总要比试比试。你比小殊大了将近两岁,小殊开始总打不过你,总不服气。”

“嗯,我稍微记得一些。”

“可后来有一次他打赢你了,高兴坏了。上上下下地跑,到处说我赢了景琰,我赢了景琰,你还特生气,跑到我这儿来哭。”

那是他自己九岁、小殊七岁多的事情吧。小殊那时候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样子,又闪现在他眼前。

“母亲……”

“怎么,还提不得小殊的名字吗?”

“母亲,孩儿不敢。母亲尽管说。”

太后握住景琰的手,“看看这一批孩子,就像当初的你们。我看了高兴,希望你看了也高兴。”

怀英和言焰,会不会像当初的小殊和自己一样,不打不相识,成为终生的好友?希望宗勉也能和他们一起,有他们做朋友来扶持。景睿和豫津不也是这样的好友吗?景睿对豫津的扶持,就好像梅长苏扶持当年的自己。小殊,如果你看到今天的这一幕,是不是也会很高兴呢?

“母亲,您高兴,孩儿就高兴。”

“我看了也伤心,也高兴。伤心是难免的,可也不能总伤心下去。”

 

看比武的观众当中,小女孩悦平也在妈妈的怀里一直观看。柳皇后忍不住逗悦平:“悦平,你希望谁赢啊?就算比武招亲,谁赢你嫁给谁好不好?”

悦平还不怎么会说话,当然没回应。

曲如嫣说:“皇后娘娘说笑了。”

“是啊,这么多男孩就悦平一个女孩,不知悦平会许给谁呢?”蔺晨一向对这类话题很关心。

“许给谁,当然许给我们家言焰了!”豫津说。

“可我们家清秋也不错啊,像我,聪明,而且肯定特别怜香惜玉。”蔺晨说。

正说着,那边已经分出胜负,三局两胜,怀英胜了,高高兴兴地扑到霓凰怀里:“我赢了!”

言焰倒也不生气,大大咧咧地,“言焰不在乎,下次一定赢。”

霓凰说:“刚才皇后娘娘说是比武招亲啊,现在怀英赢了,当然应该许给我们怀英。”

景琰也加入进来,“别了,还是许给我家宗勉当皇后吧。”

“你是皇上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,我和景睿那是什么关系,我们两家当然要联姻。是吧,景睿,你自己说说!”

大家的视线都投向景睿。

“你们抢不过豫津的。不过,孩子们的事情,还是等孩子们长大了再说吧。”

景睿和豫津是好友大家都知道。景睿因为身世之故难以上位,豫津这几年倒是顺风顺水。父亲言阙在朝中甚得皇上倚重,战后豫津进了兵部,他人本就聪明能干,这几年官职一路上升,而景睿则一直在他手底下给他做幕僚。豫津这几年能这么稳健,景睿的功劳恐怕不小。景睿这么说,大家也不再抢了,这个话题到此中止。

高公公让宫女们拿过来一些小孩的玩意儿,不一会儿,孩子们又玩到一起,大人们又开始扎堆聊天。看上去,和平常人家亲友聚会也没有什么两样。

 

晚上回到家,豫津想起一件旧事,跑到父亲言阙房里。

“纪王爷说当初母亲怀我的时候,大家都以为我是女孩,好几家人家都抢着要订娃娃亲。后来我许给谁了?纪王爷不肯说。您能告诉我吗?”

言阙有些沉吟。“这个……反正你也不是女孩啊。”

“有什么不能说的吗?难道不是和我们家交好的人家吗?”经过今天的事,豫津想到,这种时候能抢赢的必然是关系最好的那家。

“好吧,也没什么。抢赢你的是夏江夫人。你母亲和夏江夫人寒氏最是要好,所以抢赢了。”

“啊!”豫津大吃一惊。

“那时候悬镜司不涉党争,在大家眼中是个公正廉洁的地方。夏江给大家的印象也是方正不阿。寒夫人是当时的悬镜司掌镜史,和夏江是师兄妹,风头比现在的夏冬还健呢。”

“我怎么不知道夏江还有夫人?那夏江的儿子又在哪里?”豫津迅速推论起来,“对了,夏江的门下有夏春、夏秋、夏冬,都视他如父。莫非夏江自己的亲儿子叫夏夏吗?”

“夏江后来和璇玑公主有私,寒夫人是烈女子,带着儿子远走他乡。儿子跟她的姓,不叫什么夏夏,叫寒濯,前几年夏江判刑的时候来看了最后一次,给夏江收尸,下葬,最后尽了人子的本分。之后他们母子又远离朝堂。这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,什么时候我不在了,你也要一直照顾他们母子才好。”

“父亲……”

“好了,没什么的,明天我把他们的住处写给你。你先回房去吧。”

虽然豫津这几年也磨练了很多,可这样的事情听起来还是心惊。人心险恶,世事变迁,谁能料到呢?

 

也是在晚上,静太后的寝宫芷萝宫中,大家都散去了,只有景琰还在陪着她。

白天时大人们的说话声,孩子们的喧闹声、欢笑声都散去了。宫里此时,显得清冷,寂寞。

太后打发宫女们在外面候着。房间内的烛火不甚明亮,母子两人就静静地坐着,对着园中的树木花草,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。

“怀英这个孩子大气,我喜欢。言焰也好,心宽,不计较,像豫津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卫峥家的孩子不爱说话,不过我早就觉得他挺懂事的。他叫什么来着?”

“叫卫戎。”

“对,卫戎,你看我这记性,老也记不住。真是老了。”

“娘!别这么说。”

“蔺晨的那个儿子清秋啊,太好玩了,就像蔺晨。”

“是啊,蔺晨江湖人士,难免不拘礼数。其实他人很好的。”两年多前在梅岭那次见面后,景琰心中已把蔺晨看为朋友了。

“嗯,是。还是小悦平最可爱,我一见就喜欢。真不知道将来会许给哪家呢。”

说着这些孩子们,静太后忽然觉得有些伤怀。

白天的时候想起旧事,真觉得没什么,虽然有一点伤心,但更多的是看到孩子们时的高兴和对过往的释然,甚至还想着要宽慰景琰。可此时是怎么了,难道真是人到了晚上更容易伤感吗?

那个孩子从小在自己眼前长大,就如今天的这批孩子一样。

从小到大,他都一口一个“静姨!”

他喜欢吃自己做的点心。

他在太奶奶膝下承欢。

他和景琰打打闹闹地一路长大,是儿子最好的朋友。

他情窦初开,和那个小郡主青梅竹马,两人在人前掩饰不住的小儿女情态,一班大人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
他越长大,越像他父亲林燮年轻时、化名石楠四处游历时的样子,英气十足,又宅心仁厚。

如今,如今……

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了。

他也已经不在了。

当年的小郡主,眼角眉梢,也有了岁月的痕迹。

当年的自己,身份卑微的医女,如今贵为一国的太后。当年的儿子,一个被冷落的皇子,正在自己的身边陪着,贵为天子。

可他的身边,已经没有他的朋友了。她的身边,也没有她的故人之子了。

这人生,怎能不感怀呢。

不知何时,眼泪暗暗地落下。

“母亲,您又伤心了?”

不问还好,一问更加难过。何须再忍呢,就如同那年春猎时再见那个孩子时,她也不想再忍了。忍了一辈子了,终于不需要再看谁的眼色了,那就在儿子面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!

“景琰啊……娘为小殊伤心啊,小殊是我看着长大的啊!”靠在儿子宽阔的肩膀上,这个名叫静的女子在暗夜中泣不成声,“他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比现在的小悦平还小呢,他就是在我眼前看着长大的啊!”

“母亲。”这个儿子不善言辞,不会说什么,也不需要他说什么,只要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。过去多少岁月,连让他进宫陪陪都是奢侈啊。

“哪个孩子不是爹娘的宝贝,小殊也是啊。十七岁时战场上死一次,受了多少罪活过来,活着又受了多少罪,还要再死一次!还要让我活着的时候再见他死一次!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这样啊!景琰!”

无论是从前的静妃还是现在的静太后,萧景琰从来没看到母亲这样激烈过。

“他居然是服了冰续丹,冰续丹啊,那是毒药啊!我那时还奇怪,他那个身子去打仗怎么会没事!”

“是小殊执意去的,不能怪蔺晨。”

“景琰,我知道,我知道。小殊的家风,就是舍生取义,百死不悔啊!可我还是心痛,还是希望他活着,希望他还活着!”

我也希望他还活着啊,母亲。景琰心里说。听到母亲说出“百死不悔”这四个字,景琰心中又是一惊。这是小殊给自己的遗书上的话。母亲,你真的是懂小殊。

过了很久,她的抽泣声才渐渐低落下去,最后擦干了眼泪。

“好了,好了,我没事了,哭出来就好了。你也一样,如果难过,到娘这里来,哭出来就好了。”

“好的,放心,我会的。”

 

自从上次在梅岭,在小殊墓前的情绪爆发后,萧景琰好了很多,虽然有时还是会伤心,但没有以前那么痛了。小殊不也是希望自己好好的吗?可刚才母亲哭诉的时候,自己还是难过了。

“不早了,你回去吧。娘今天见了这几个孩子心里高兴,真的。你明天给他们一些恩赏吧,就说是我给的,从我的岁银里拨给他们。”

“好的,母亲,孩儿明天就去办。”

走出母亲的寝宫,萧景琰的眼前闪动着儿时的情景,那个当年比自己矮半头但比武时从不服输的小男孩,那个和自己一起偷偷淘气、一起被大人责骂的小伙伴,那个总在言语上挤兑自己、但有什么好东西都拿来和自己分享的好朋友——本来已模糊淡忘的童年往事,一幕一幕,那么清晰,那么真切,又回来了。回想的时候,萧景琰脸上带着笑意,眼中有淡淡的泪光。一代人过去,一代人来,也许就是在面对下一代的时候,又可以将过往的岁月再经历一遍,让那些逝去的、死去的、被残忍地毁掉的一切,再活过来,带着眼泪和笑容,再活过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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